叶花团子

【守星者】
守星者抬手从身边拢过几颗迷失在星海中的星，将手心轻轻合在一起。
这是守星者经常做的事情。
我眯了眯眼睛，想要看得清楚些：“不管是不是迷路了…燃烧的样子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区别啊。”
“迷路了的星因为看不到前方的路才会拼命燃烧，同样的…迷茫的人即使看不到未来也会努力活下去。”
“……但是也会有吧,放弃燃烧的星。”
“嗯，”守星者注视着手心，虽然在微笑，却少有地露出了落寞的表情，“对我来说那是寂寞的事情。”
“寂寞……”
“并不是错事。”守星者继续说道，“只是在我的世界，不燃烧的星会变成石子从这个世界消失…仅此而已。”
仿佛苍白的解释，守星者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再也见不到它…对我来说是寂寞的事。”

「迷路并没有错。」守星者常常这样说，「怪世界太过广阔了，对于一颗星来说…你也是。」
大概燃烧和活着一样，都需要点看起来蠢过头的勇气吧。

“是时间的声音吗，那个。”
有什么细细碎碎的声音，正伴随着金色的星光从守星者的指缝间溜走。
是冰冷和温暖交织在一起的感觉。
“迷路了想要重新找到方向需要时间，”守星者点点头，“但这也是在这个世界它们能付出的唯一的代价了。”
“时间吗…这个世界也有…可我不喜欢。”
“啊…确实那边的时间很现实，不喜欢是因为无法停止？”
“因为无法放弃。”

“是我喜欢的回答。”守星者孩子气地笑起来，“那么提问…什么时候才是「最好的年华」呢。”
“「前一秒的日子」和「下一秒的日子」。”
守星者少有地愣了一下。
这令我莫名有些慌乱起来。
虽说是脱口而出了，总觉得有点答非所问。
……不过说到底本来也是奇怪的问题。

守星者看着逐渐变得疑惑不堪的我，安静地笑起来，将双手放开了。
几颗星在空气中留下点浅淡的余温和光亮，然后如转瞬即逝的烟花一般四处散开。
“找到自己的方向了吗…”
“只是觉得不能再迷茫下去了…但这样就很好了，有时候「要振作起来」的心情比真正意义上的振奋更能成为走下去的理由和道标。”守星者在我身边坐下，“刚才的问题，本来以为你会说「当下」的——毕竟以前也问过这样的问题。”
“当下啊……挺怀念的，换作是三年前的我十有八九会这样说吧…「珍惜当下」什么的。”
“嗯。”
“十四岁之前手上戴的手链上有十四枚珠子，觉得它会守护我到十四岁，所以十四岁是最好的。”
“嗯。”
“然而十四岁过后又觉得十六岁、十八岁…经历过的日子越多越想着未来的事情，而因为害怕迷路所以常常回头看过去的路。”
“嗯。”
“…所以现在这样回答就可以了…这样就好了。”
“「怀念」和「期待」吗。”
“嗯…「当下」虽然也很重要…但毕竟是一瞬的事情…现实也并不总是尽人意…”
“不喜欢时间也是因为这个吗。”
“因为我的一切都在时间里啊…想要记得的事情，想要忘记的事情，怀念的东西也好，期待的东西也好…每当我想要抛弃掉时间，就会发现自己存在本身也是时间的一部分，然后感到无力而已。”
“可即使知道是这样也还是会走下去啊。”
“嗯。因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结束会很寂寞啊。”
还有很多东西隐匿在时间里，遗忘的、不起眼的、闪闪发光的、重要的，不找出来会很遗憾吧。

守星者和他的星海很温暖。
永恒的世界大概总是很温暖的吧。

我的世界是冰冷和温暖交织的感觉
属于我的时间又有多少呢

——2018.08.15

「如果可以，请让我在最好的年华谢幕，而不要等到所谓的地老天荒。」

是初中时写的，大概和遇见守星者的时间很接近。
当时的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下这句话，早已经不记得了。
但自己内心所期待的答案，我隐隐约约知道是什么。

最好的年华是什么时候呢。